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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本怀读诗:余成强十首诗
发布者:刘武忠发布时间:2019-05-23 08:25:12阅读(6453) 评论(0) 举报
喝茶
桌子上有很多牛奶
维他奶、酸奶、纯牛奶
但我不会去喝
它们是孩子的最爱
像它们的名字,奶里奶气
我喜欢烧一壶水,泡茶
或砖茶,或普洱,或绿茶
它们生长在山河之上
忍受黑暗、烈日、风暴、冰霜
经过蒸、晒、揉、炒
堆积、发酵、压制
早已对这个世界的磨难
有了切肤之痛
这样,我们在草木之间
才像它们一样澄明、淡然
由喝茶而知人,“它们生长在山河之上/忍受黑暗、烈日、风暴、冰霜/经过蒸、晒、揉、炒/堆积、发酵、压制/早已对这个世界的磨难/有了切肤之痛”,“它们”无疑是茶,“它们”无疑也是“我”,正因感同身受,才有切肤之痛,并最终“我们在草木之间/才像它们一样澄明、淡然”。
喝茶的人多,写喝茶的诗不少,将喝茶与人生联系在一起的诗也不少,但将茶与自身紧密联系到切肤之痛,并因此深得淡然、澄明之妙的,恐怕还不是特别多吧。
垃圾桶边的老人
垃圾桶边,她小得像一袋垃圾
垃圾袋像她一样贫穷
但她,与垃圾一样
也有微弱的剩余价值
我将垃圾倒进垃圾桶后
把纸箱递给她。“谢谢!”
她说。(但一个个贪婪的人
从没有对我们说过一声“谢谢”)
我再来时,她还在。夜将至
她即将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见我,她像母亲一样笑了
那笑容,如一粒星光
锋利地,划过贫血的夜空
“垃圾桶边的老人”凸显了当下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完善,同时也彰显出在当下懂得感恩的人之珍稀。对垃圾桶边的老人,诗人展示比较充分:有外形(垃圾桶边,她小得像一袋垃圾),由此可感受到她的卑微;有言语(我将垃圾倒进垃圾桶后/把纸箱递给她。“谢谢!”/她说),由此可感知她的高贵,而这份高贵主要得益于她与那“一个个贪婪的人”之间的对比;同时还有过程(我再来时,她还在。夜将至/她即将与黑夜融为一体),由此不难感受她的勤劳以及谋生的艰难。
由之前所呈现,“我”对这位老人无疑既有尊敬,更有怜悯,这份尊敬与怜悯主要通过对其客观具体的描摹来实现;由诗的结尾三句,“我”的情感进一步升华,“看见我,她像母亲一样笑了”显示出两人在情感上不断拉近,而“那笑容,如一粒星光/锋利地,划过贫血的夜空”,因这“锋利”与“贫血”,读者不难感受诗人对当下现实的愤懑!
在河边
在河边。看垂钓的人
把夜光漂抛在水面
良久不动
仿佛那是鱼的眼睛
在耐心地看着岸上的人
看拱极门的倒影
那灯火辉煌的门楼
就像鱼族的宫殿
看三两个老人
缓慢地走进夜色
即将消失不见
看零星的树叶飘落
像每一个遇见的人
与我擦肩而过
再见时,已分不清
是那一片,或那一个
“仿佛那是鱼的眼睛/在耐心地看着岸上的人/看拱极门的倒影/那灯火辉煌的门楼/就像鱼族的宫殿”,夜光漂与鱼眼角色的互换,让想象有了些荒诞色彩,这鱼眼在很大层面上我以为应是诗人的化身。有意味的是,根本无法看清岸上的鱼眼,反而将岸上情境看得如此真切,而本应看得清岸上情境的“我”,却“看零星的树叶飘落/像每一个遇见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再见时,已分不清/是那一片,或那一个”。
就表达而言,夜光漂与鱼眼、树叶与遇见的人只有在特定情境之下(缓慢地走进夜色)才有可能,正是在这种情境之下才有了角色间模糊的可能,而这种模糊让诗拥有了多元的视角与足够的纵深, 并因此引发了读者对人与人之间不断陌生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