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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声音

亮瓦漏下一点微光

天井那端厨屋里

母亲舀水洗锅，点燃柴禾

赤脚打春水

雨打在青草，荷叶

白色塑料布，竹篾斗笠

黑瓦，草堆

满园的茄子西红柿黄瓜上

牛在堰塘里泡够了

起身分开水面

知了在屋后树林里吐热气

鸡毛铜钱毽子打在棉鞋帮上

稻草搓的跳绳，打在泥土地

月上门，竹林里有风声

夜了，母亲关上两扇木门

木栓咯吱一响

晚安

我想订一个晚安

又不知道，哪家的晚安

让我更安心

价格上，也不欺我

我想订一个月，一年两年

如果好用，就续订

再续订，最好

有免费的赠品，先试用

虽然，一些陷阱

从免费开始

致歉

我为一个上午浏览完书稿

向那个十年致歉

我为吃饭睡觉看书的日子

向劳作的人致歉

我为假期一分钱不挣

向庞大的房贷致歉

我向十天半月都不曾光顾的灵魂致歉

我为满柜的衣，向衣衫褴褛的人致歉

我为东奔西跑，向拄拐的人致歉

我为欢天喜地抱回向日葵

向那些看不见花朵的人致歉

我为反反复复听把悲伤留给自己

向那些呻吟在病房里的人致歉

我为关闭的门窗，向春天和夏天致歉

我为五点钟的酣眠，向早起的小鸟致歉

我为长久不拨的电话，向我的记忆致歉

幸福，快乐，爱，请不要看过来

我背了一身的债

槐花

今夜，放下所有事情

和人，还有白天

与一篮槐花，独处

一朵朵摘下

清洗，焯水，沥干，存冰箱

洁白和清香，都冻着

等你归来

用它炒鸡蛋，或是煎饼

盛一盘春光，待你

出城

一座城

城外都是山

打开一座山，出城

另一座城

城外都是山

打开一座山，进城

就这样，春天

从一座城

到另一座城

褶皱

亲爱的，你告诉我

为什么，那些褶皱

长在窗帘

长在裙摆，衣服的花边

长在山体的岩石

或是松的涛声

长在土地的梯田

或是屋后的炊烟

长在有风的湖面

或是湖水里轻移的云影

就是美

长在眼角和额头的

就被你嫌弃呢